无论是作为事业上的伙伴还是男女朋友,任是他再如何厌弃我,到底朝夕相伴了三年,对方的习性自然了解不过。
大体老师中常有血管极浅的,为了能更好地制成他们,我常常拿自己练手。
只是从前的我未曾想到,有一天我会躺上实验台,即将被制成自己已经千熟百练的大体老师。
但很快,陆言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
因为他翻过死者的身体,在她的背部并未看到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相反,光洁无比。
他将防腐液注入我的血管,继续着刚才的教学,“注射完防腐液,接下来就等身体组织固定…”
我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陆言,你还是没有认出我。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陆言换下白大褂后,接到了来自小青梅沈霜的电话。
“陆言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医院看我呀?我想你了…”
“刚刚芙安姐给我打来了电话,警告我离你远一点。她说,我已经毁了她的父亲,不想再看到我毁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想着,和你见最后一面,之后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她骗人,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给她打电话。
何况,我从来没有警告过她什么。
可显然,陆言当真了,或者说他对沈霜的话深信不疑。
男人清俊的脸上顷刻间布上一片阴霾,冷嗤一声:“她好大的胆子。一个***犯的女儿,还有脸去指责受害者?”
“我现在就去医院,你就在那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我看到一贯以冷静自恃形象示人的男人罕见地乱了阵脚,大步流星地开车赶往医院。
路上,他拨通我的电话——
“周芙安,我劝你赶快和霜霜道歉,不然我也不确定会对你做出什么。”
“周芙安,你就和你那个***犯的亲爹一样恶心。他***未成年,你主动送上门,比***还不要脸!”
“都三天了,闹够了没有,闹够了赶紧回来给霜霜赎罪,你的罪孽深到下辈子都还不清!”
…
陆言说了好多,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
我的沉默愈发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低咒一句,道了句“你别想再回来”,随后挂断电话。
陆言一直以为我在闹,三天前的夜晚我赌气离开,之后再没回来。
他以为我是去外面野了,实际上我是死了。
陆言来到医院病房时,沈霜已经睡着了。熟睡中的女孩攥着被角,眼角还挂着泪珠。
他看着此情此景,对我的恨意无端地又增添几分。
“周芙安,倘若不是你和你那个***犯的爹,霜霜本应该过得很幸福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爸爸他没有…”
泪珠从眼眶中滑落,我拼命地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也是,我活着的时候和他解释那么多次他都不相信,何况此刻他根本就听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