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师椅上的沈泽亦是面色森寒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儿:
“孽障!到了现在还在狡辩!你妹妹那么小,能冤枉了你?!来人给我打,打到这孽障承认为止!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沈清璃落在雪地里,肋下隐隐作痛,然而奉命行家法的仆人却毫不留情,竹板一鞭接着一鞭地甩在了浑身被雪水打湿了的清璃身上。
她冷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连身体都感受不到疼痛了,只是口中呢喃着:“不是……阿爹不是我做的。爹爹,阿璃好冷啊爹爹……可不可以给阿璃一个棉袄……”
她躺倒在雪地里,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看着妹妹沈月棠身上的狐袄,出于本能的小声嗫嚅着。
她不是故意想要妹妹的狐袄,只是她实在是太冷了。陈年的老棉花和草屑顺着破口露出,被水这样一打湿,结成冷冷的块。
沈清璃只能小心翼翼地蜷缩着,想要将身子蜷得更紧一些,这样会暖和很多。
坐在一旁的何氏见状一边擦着泪一边抱起了儿子沈翰林抽噎的劝导:
“罢了老爷,璃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依我看,定是府上冲了哪门子的煞气才会接二连三地出事,我已经命人去请了如今幽州里最有名的成文道长来做法事了。说到底,璃小姐终归是原配嫡出,自是比棠儿身份要贵重些的,推了棠儿也便罢了……”
她哭得情真意切,却让沈泽越发地皱起了眉心,
“什么原配嫡出,不过是个不知来路的女子生下的孽种……”
而此时恰好被何氏请来给沈府祈福的成文道长跟着管家走了进来,只是一进门便横眉冷目的,举着拂尘直直挥向了小清璃怒喝一声:“大胆灾星!还不速速退去!”
“成文道长!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什么灾星!”何氏大声呵斥着,却并未阻拦成文将拂尘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在清璃小小的背上。
“何夫人!您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沈家的小姐,这分明就是一个天煞的灾星,此女不祥,不仅会妨碍月棠小姐的富贵命格,更是会妨母妨父,您快离她远一些,待老道除了这个妖孽!”
“什么?!”何氏佯装大惊失色地后退了两步捂住嘴哀声道:“难怪……难怪我可怜的棠儿好端端的便落了水,而姐姐更是生下了清璃便早早撒手人寰。”
沈泽闻言,亦是满脸凝肃,“成文道长,此女的母亲生下来第三日便气绝而亡,只怕也是这冤孽妨害母亲所至,只是如今我为她父,不知道有何消解的办法啊!”
想起自己如今官场不顺,正被大理寺闻讯贪墨一事,沈泽顿时越发厌恶地看向台阶下的女儿,只觉得这孽种不仅害死了母亲如今还要来阻碍他的官途。
沈清璃已经奄奄一息,她蜷缩在雪地里,小小的手背上不知何时站上了一只云雀。那云雀洁白的羽毛与雪地融为一体,并未有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