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过神来,打算起身离开侯府的时候,才发现郑君牧不知在何时已然召来了一群家丁。
江落雪冷眼看着沈若初,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冷笑,继而附在郑君牧耳畔悄悄说了些什么,后者便一挥手,任由家丁将她拖进了这阴暗污秽的柴房中来锁了起来。
一连三日,没人来给她送过一口水一床被。
只有江若雪来看过她一次,带着挑衅的、宣示主权的笑。
躺在柴火堆旁边无数次在饥饿中昏睡过去又醒来,沈若初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可如今,母亲却来了。
看来郑君牧和江落雪还是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只得将家里人请了过来。只是不知道家里人眼下对他们的事是不是清楚。
不论清不清楚,沈若初都决定,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要将这一切告诉大哥,她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大哥如她一样遭受这般屈辱。
自祖母在她十四岁那年骤然离世之后,在那个重男轻女极其明显的沈家,大哥沈景煦便是她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光了。
说起来,父亲沈志彬待她也是不错的,然而在母亲的影响下,终究因为她不是个儿子而有些遗憾,行事上对于她和大哥总还是有些差别。
只是此时此刻,沈若初已经顾不得去怨尤父母此前的偏颇,母亲能来看她接她为她撑腰,足以说明自己在母亲心中还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的。
寇氏看着饥寒交迫下憔悴不堪的沈若初吃力地扶着墙朝自己走了过来,眼神中有意味不明的光闪过。
沈若初终于走到了寇氏的面前,她的眼泪也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母亲,我们走吧,我想回家。”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记不弱于几天前郑君牧力道的耳光。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做出了这等事,竟然还妄想着要回沈家!”
接连几天滴水未进的沈若初承受不住,重重摔倒在地。
她震惊地看着寇氏那张疾言厉色的脸,不可置疑道:“母亲,你……”
门再一次开了。
郑君牧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地上的她,双眼中看不出一丝怜惜,反而充满了厌恶。
“还请岳母息怒,免得气坏了身子。只怪我郑家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丑事,眼下府中已是人尽皆知,即便我想悄悄成全了若初和那家丁放走他们双宿双飞,只怕也是不能了!”
沈若初再次瞪大双眼,她听明白了,郑君牧是在指她与郑府家丁有染?
“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和江落雪,你们!”
“住口!”寇氏再进一步,反手又是一巴掌。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又有一颗牙松动了。
沈若初不明白,她才是寇氏的女儿啊,为什么,她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信她?
她也没有机会明白了。
当她在夜色中被人推搡着锁进一个铁制的笼子里,在一片唾骂声中抬到了河边,她便清楚自己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