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听见母亲哭嚎出声。
“圣上不公!容家冤枉!”
容夫人悲伤至极,夺过侍卫手中长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
“容郎,妾身这就来陪你!”
容笙眼角猩红,入目一片黑暗,他想要去拦,却扑了个空。
他已失去父兄,怎能接受母亲惨死在眼前!
积攒的痛苦与仇恨骤然冲上胸膛,嗜血的疯狂在体内躁动,濒临失控!
突然,“铛!”地一声,刀刃落地。
容夫人诧然回头,见一名女子缓缓而来,“儿媳青钰,拜见母亲!”
她眉眼娇艳,容光倾城,手执寒光长剑,穿着曳地的大红嫁衣,穿过白茫茫的缟素丧服,款款而来。
容笙也愣愣侧头,他看不见她的脸,只听见一片哭嚎中,她的声音清丽动人。
接着,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覆上,拿走了他沾满鲜血的长剑,将他的手放在了一片轻柔丝绸之上。
“夫君握着剑做什么?”
他听见她轻声开口,“不如,先为妾身掀盖头吧。”
满场寂静。
容笙僵住,待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时,他心神猛地一颤。
体内失控的疯狂却仿佛被一阵春风拂过,无声地熄了。
“你怎在此?”
“你我今日大婚,我不在这,又该在哪?”云青钰轻轻一笑,转身对太监道,“公公可要进府喝杯喜酒?”
太监一愣,瞥了满地棺材纸钱一眼,只觉这新娘是个傻子。
“不必了,容少夫人盛情,杂家却嫌晦气!”
容府眼看着是要败了,他也懒得给什么好脸色,“圣上下旨抄没容府全部家产,来人,动手!”
御林军蜂拥而上,搜刮强掠,将容府掀了个底朝天。
容夫人看见破败的帅府,泪流满面,三个小世子也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陛下如此无情,竟,竟连下葬的钱财都未留下!你父亲兄长堂堂将军,戎马一生,竟落得如此下场…”容夫人泣道。
容笙亦是面色发寒,眸色狠戾。
正要发作,就听云青钰轻声道,“母亲,儿媳愿用嫁妆为公公及兄长置办丧礼,风光下葬。”
容笙诧然抬头。
“这,这怎么行?”容夫人也一愣,随即正色道,“不妥,嫁妆是你的私产…”
“容家满门忠烈,儿媳心中钦敬,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云青钰摇了摇头,又看向容笙,“纱布摘下,我看看你的眼睛。”
容垂头不语,面色冰冷。
京都内无人不知,云青钰有多痴迷状元郎谢潇。
如今又来假装关心容府,关心他做什么?
他眼角猩红,周身发寒,扭过头不让云青钰碰他。
一瞬间,云青钰仿佛又看见了前世那位杀神。
她有点害怕,小声叫了声,“夫君?”
容笙一怔,被这声称呼叫的愣住,竟任由云青钰揭开了他眼睛上的纱布。
少年皮肤苍白到几近透明,高鼻薄唇,五官精致如雕刻一般,俊美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