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温幼清站着没动。
她瞧着温敬之一夜之间多出的几缕白发,眼眶发涩,心里纠结犹疑了一路的念头顿时扎了根。
温幼清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在温敬之跟前跪下。
温敬之忙去扶她,温幼清摇头。
她仰望着曾经伟岸如松、如今却已垂垂老矣的父亲,说:“父亲,我要嫁给离王。”
温敬之大惊:“清儿——”
“父亲不必自责。”
温幼清扯唇笑笑,软声软语宽慰:“就像您说的,女儿是温家人,不光享了温家的福,也要担下温家的祸。您是天子近臣,他暂且无心帝位,只有嫁给他,才能皆大欢喜。”
听着“暂且”二字,温敬之眉心微拧,却也没有多说。
温幼清看他一眼,嗓音低了些:“更何况,离王一表人才,颇受圣宠,对我又是一腔情意。嫁他,女儿不会后悔。”
温敬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悲叹,他垂眼看着温幼清的发顶。
“清儿,方才也是离王救了你?”
“是。”
温幼清:“他在殿里同皇上说了会儿话就带我出宫了。”
温敬之脑子里闪过顾离殃在前厅说过的话,须臾长叹:“那他定是允诺了什么啊。”
温幼清微默,须臾接话道:“日后,我也不会让他吃亏了就是。”
当朝太傅温敬之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儿,心中怀着的,除了内宅方寸之地,还有家国天下。
“行吧。”
温敬之的脊背似乎弯了些,他弯腰扶起温幼清,赤红着一双眼嘱咐:“离王看似离经叛道,实则心有乾坤胸有沟壑,若有朝一日朝堂倾塌,想必他也能护住你。可若是他对你这份心变了……”
温幼清神色一顿,勾唇道:“人若负我,我必负人。”
从书房回到院子,温幼清半躺在软榻上,望着室内熟悉的一切,颠簸了一天的心才觉出乏累。
丫鬟闻莺服侍温幼清洗漱。
温幼清问闻莺:“问雀她们的后事如何了?”
问雀原也是温幼清身边的大丫鬟,死在“劫匪”的刀下。
闻莺半低着头,哽咽:“文管家拿了五十两银子给问雀家里,郭婶子倒是没说什么。”
郭婶子就是问雀的娘,在厨房当值,家就在太傅府后头的小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