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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舞的雪花,肆无忌惮地已经整整下了一天。暗夜之中,风雪反而愈加紧迫。此时的长安已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域之中。风卷疾雪,在夜空里长鸣。与往日不同,平阔幽静的府邸里一片寂静,不见人影,不闻人声。唯见霍光在厅堂里踱来踱去。昏黄的烛光躁乱地跳动着,像极了霍光无处安放的思绪。过了好久,霍光抬脚迈出了厅堂,站在廊柱下,茫然地望着院中的雪花在静夜里片片凌乱地垂落。
霍夫人显手中抱着一件白狐毛披,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把狐披搭在了霍光的肩上。
“二十年来万事同,今朝歧路忽西东。”霍光叹了口气,并未回头,只是伸出手拢了拢披风。
呜——呜——,寒风再次呼啸而来,飞卷的雪粒砸在了霍光的脸上,生疼。霍光抹了下脸,转身进了房间。 夫人显跟在霍光身后,关了屋门,随夫君霍光在厅堂中坐下。
“夫君这些日子一直心事重重的,”显把茶具摆好,起身取过炭盆上的水壶,“皇上身体可好了些?”
“好什么好,一天不如一天了!”霍光有些烦躁,“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还看不出来?这次,他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显虽是女流,面色却很是平静。
“皇上可有后事安排?”显用火钳笼了笼炭盆中的焦炭,炭火噼噼啪啪燃更旺了些,驱赶了厅内不少的寒气。
“他会安排什么后事!?他总是那样感觉良好,愈老愈忌惮生死。”
显瞅了一眼霍光,道:“常听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依妾身看,这句话就是说与夫君听的。”
“此话怎讲?”霍光抬眼看向夫人显。
“夫君岂会不闻‘一朝君子一朝臣’的古训?!夫君乃当今皇上的第一心腹,将来谁人继了皇位,夫君就是新帝臀肉中的利刺,必使新君坐立难安,彻夜难眠。”
炭火映照下的霍光脸色煞白,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皇帝不急有人急。他病重了这些日子,那些皇子皇孙哪个不跃跃欲试?尤其那个北境的燕王。”
“燕王?!”显失声叫道,手中的茶杯泼出了水来。
“夫人如何这般?”霍光见夫人失态,很不以为然:“燕王雄才大略,年纪最长,当然最有希望继承皇位。”
显冷声笑道:“常听闻燕王文武皆备,又在外守边多年,英伟雄武。这样的皇子继承了皇位,对皇室而言,确是最佳的选择。但对夫君来说,则是灭顶之灾。”
霍光盯着显看了几眼,须臾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此事已不足虑了……燕王心太急,已被皇上厌弃,还怎么可能继承皇位?!”
霍光轻轻晃动起手中的茶杯,咽了一口琥珀色的茶水:“他受了警告,还不死心。以为皇上是有心立身边的幼子刘弗陵,便暗中唆使人散布谣言说刘弗陵是钩弋夫人和江充偷情所生,钩弋夫人联合江充构陷了卫太子。”